除甲骨文外,商代还出现了一种文化价值同样重要的文字,那就是金文。所调金文,是指铸刻在金属上的文字,当时青铜器是最主要的金属器皿,因此金文特指刻在青铜器上的文字。青铜器是商周时期的主要礼器和乐器,钟为乐器的代表,鼎为礼器的代表,“钟鼎”是青铜器的代名词,因此金文也称为“钟鼎文”。金文的这一称呼则是因为所谓青铜,就是铜和锡的合金,周以前把铜也叫金,所以铜器上的铭文就叫作“金文”或“吉金文字”。
中国在夏代就已进人青铜时代,但是青铜器的生产和制造技术还不普及,商代时已经出现了金文,但数量仍然较少。进入周朝,青铜的冶炼和青铜器的制造技术已经十分纯熟,这就为金文的发展提供了物质载体,也极大地促进了金文的镌刻,金文至此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时期。西周第二个帝王成王姬诵时的《令舞》有187个字,第三个帝王康王姬钊时的《大孟鼎》有291个字,到第十二个帝王宣王姬靖时的《毛公鼎》,金文已经出现了499个字。
青铜器皿体积越铸越大,文字也就越造越多,这正是时代前进和社会进步对文化发展所起到的巨大推动作用。据考古人员调查研究,现已发现的周代有铭文的青铜器有三四千件。我国著名的古文字学家、金文专家容庚先生著的《金文编》一书中收录不重复的金文单字总数在3000个以上,已考释出来的有1800多字。青铜器原本是奴隶主贵族用来祭祀和宴饮时使用的器皿,也作为日常用具之用,后来青铜器的功能逐渐专一化,成为专供祭祀和饮宴使用的彝器和礼器。
在其上铸刻铭文,是为了记载庆典和典祀,镌刻祖先阴德,歌颂将士征战沙场的战功,赏赐重臣,诸侯之间订立盟约,训造百官等。周代人们对于鬼神的敬畏程度有所下降,所以甲骨卜辞也就逐渐让位于金文了。周代文化在般商文化的基础上又有了更大的进步和发展,典籍文物不仅在数量上有所增多,内容方面也更为丰富多彩。虽然金文沿袭了甲骨文的字形和造字法,但在结构、笔画上又出现新的特点:
其一,从文字的进化程度看,甲骨文象形的特征较为明显,字形繁复,而金文则土较简单,此外甲骨文中象形字的笔画随意增删,异体特多,而金文则比较一致。其二,从使用工具上看,甲骨文是用铜刀或石刀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,因此甲骨文的笔画细硬,笔触锐直多棱角,不可能出现墨团类的肥笔,需要填实的部分一般都改用勾廓。同时,转折也很难圆转自如,一般都重新起笔,写成方折的形体。
而金文绝大部分属于范模浇铸,即先在范模上刻字,然后再进行细加工并美化,因此即使笔画写得很细,浇铸出来也会成倍地变粗,并且出现肥笔,所以金文笔画宽粗,笔触圆润,少棱角,转折处的过渡也很圆浑,不带棱角,结体浑厚,而刻字因两端有进刀和收刀,所以线条比较尖细。其三,甲骨文行文程式不统一,或从左到右,或从右到左,略显杂乱,阅读起来有一定难度;金文则有固定的相对工整的行款,有的甚至有画好的方格限定字的大小和位置,如《颂壶》《小克赋》。
由此也可以得知,方块字的汉字书写习惯在西周时期已经开始逐渐形成。其四,甲骨文中形体结构尚未定型,异体字较多,字形并不规范,书写过程更接近画图,正写、反写、侧写、倒写,都有可能出现,结构搭配和部位组合也是随心所欲,任意而为;而金文是刻于青铜器上的文字,这些青铜器在西周时期主要是王室使用的器皿,工匠们在制作的时候一定是谨慎小心、不容滥造的,因而文字的形体、笔画也就较为规范整齐,因此在书写上比甲骨文更为规范。
其五,甲骨文中形声字数量较少,而金文中形声字数量已经有了明显的优势。金文已经开始在甲骨文的基础上创造形声字。这一现象也就证明,文字的发明创造有着深刻的时代烙印,也能够充分体现出某一历史时期的文化特征。在古文字发展史上,金文虽不如甲骨文一样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和价值,但是因为其书写更加规范,体例更加纯熟,也为汉字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。此外.金文的出现反映了周代文化在继承中创新的历史面貌。
汉字在发展过程中,其结构和笔画均依照人们的思维定式良性有序地发展,其记事功能逐渐清晰可辨,并成为社会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。与此同时,汉字的美学意味也日渐凸显。汉字的书写材料从龟甲或兽骨转向青铜器,也促进了文字风格的转变,开始显现出不同时代的文化气息和特有意味。金文中多次提到“德”,如“孔德”、“菇德”等,这充满了奴求制社会的伦理色彩;而金文更多地提到“孝”,如“追孝”、“享孝”,也证明商周时期更加注重血缘宗族关系。